阿怪。不好。與其他

「缺陷跟欺騙我還能怎麼選」


台灣音樂人阿怪突然猝死，願他安息。





我前幾天才又想起他的〈不好〉。我會開始聽台灣獨立樂團，就是因為在雷光夏的廣播節目《聲音紡織機》聽到她放《FC5-118合輯》的幾首歌，阿怪〈不好〉、929〈找不到〉、自然捲〈地球嚇了一跳〉等。

我那時才高三，最愛聽周杰倫，但已經開始覺得流行音樂無法滿足我的胃口。聽愛樂也只是想看看古典音樂是不是也有有趣的東西而已，但其實聽不太懂。然後就聽到不知道是哪個主持人老是在她的節目放一些怪歌。


很後來我才知道那是雷光夏的節目，不過我也沒再聽下去，只是心裡一直記著「阿怪」「不好」「地球嚇了一跳」這些關鍵字，去了好幾間唱片行都找不到，過了好幾個月，終於在信義誠品找到這張合輯。這張合輯，即使用現在的眼光來看還是相當的精采，我也從此進入獨立音樂的世界。

又過了幾年，我已經聽了不少獨立樂團，有一天才突然發現阿怪曾經出版一張專輯《塵與土》，趕快在網路上找二手品下標。（好像還在奇摩拍賣看到疑似本人的帳號在賣，但已經沒在賣了？印象太模糊了）


買到這張珍貴的專輯之後，發現阿怪是一個批踢踢鄉民，鄉民到連歌詞本的歌詞都做成批踢踢回信的格式，每首歌詞都有一個回信時間，有些好像來回往返了幾次，有些只是寄出去，也不知道是寄給誰，帳號就是「阿怪」的英文拼音。寄出時間大多是兩三點之類的半夜，就好像是他半夜睡不著寫好了一首歌詞，就用批踢踢信件寄出到自己的信箱裡，然後就趴在電腦上呼呼大睡。我想起一個大學同學，曾經半夜在學校的計中打小說，打好了就用email寄到自己的信箱存檔，那個傢伙現在也不在這個世上了，祝他安息。


他的歌很明顯都是一些，半夜熬夜寫出來的歌，也不知道是睡不著，還是就是不想睡覺，就像大學時代的我一樣。那時候每個同學都在研究到底要如何才能早睡，到底要如何才能脫離電腦和批踢踢，讓自己躺在床上闔上眼睛睡覺。渾然不知未來會有一種輕巧方便、拿在手上毫不費力、連關上燈都可以在黑暗中發光的長方形鐵板，屆時那敵人的規格與能力都會更加加成，讓人更加忘乎睡眠。




我曾經在凌晨四五點回家的清明時刻（我早就忘了那天去哪裡了）不知道為什麼，靈犀一通就拿出這張專輯，伴著逐漸光亮的窗外還有鳥叫聲，聽了「屋子裡有燈」就睡著。


屋子裡有燈
天空裡有清晨
巷子裡有早起鳥的叫聲
心裡不安分
屋子裡有燈
記憶裡有别人
電話裡有收不到訊號的
話語聲
相片裡有黄昏
屋子裡有燈
眼睛裡有灰塵
窗子裡有越来越深的寒冷
貓走過來低頭叫了幾聲
像是說了些什麼
會說些什麼
能說些什麼
該说些什麼


我一直覺得這首歌是屬於清晨五六點的，是整張專輯裡面最「白」的一首歌，天空翻白肚的那種白。


阿怪 - 塵與土

http://ru8926.pixnet.net/album/video/128970821


「不好」則是整張專輯裡面，最沒有時間感的一首歌，應該是說，這是一首什麼時間都適合的歌，一首失去時態的歌。


早上不好　早上就是白天　好刺眼
醒來不好　醒來得被迫看見
愛情不好　愛情總是拼了命的道歉　很抱歉　很抱歉
活著不好　活著總是對著鏡子汗顏
早上不好　早上就是明天　太遙遠
醒來不好　醒來得實踐諾言
愛情不好　愛情總是忘了說很抱歉　很抱歉　很抱歉　很抱歉
留下不好　留下只能負責說再見


說是「不好」，其實我覺得無奈的感情更為重要，就是一種其實還想要更好，但又知道迫於現實，其實沒有辦法更好了，的那種無奈。我的生活也很常把種種不滿轉化為無奈的情緒，所以不得不說，我相當能夠產生共鳴。


「留下不好　留下只能負責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