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ㄟ快出來打招呼,客廳有一個排灣族的哦~」媽媽的語氣就像她替我發現了一座新大陸一樣。
是位原漢混血的阿姨,媽媽「做小姐」時期的好友,我今天第一次看到。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覺得她的輪廓對漢人來說,明顯是原住民的印象,皮膚黑黑的、眼睛大大的、臉圓圓的。但由於上週剛從台東土坂五年祭回來,看多了排灣族,就知道對排灣族來說,她的輪廓應該是個漢人,眼睛輪廓不夠深、皮膚也不夠黑。
媽有跟這位排灣阿姨說我去台東的事(抱歉,我不知道有什麼其他更適當的字眼可以指稱她,就讓我暫時這樣用吧,我畢竟還是漢人觀點),她操著流利的台語和台灣國語,詢問我土坂的情況。我拿出相機還有帶回來的福球給她看,逐地解釋我在土坂經歷的事,如看刺球、認識排灣族青年、去頭目家拜訪等等,也放了巫師禱告與刺球時唱歌的影片給她看。
「他們的歌跟我們台灣不太一樣,有些也很好聽耶。」(「我們台灣」?)
我一邊跟排灣阿姨解釋土坂的情況,一邊感到內心的錯亂與挫折:我怎麼會跟一個排灣族人講解我才認識不久的排灣族文化,而她根本不覺得自己是排灣族人?
但我很快意識到,這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