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6月5日 星期四

〈Let it go〉文言版〈如釋冰〉與五月天〈入陣曲〉的「現代文言文」想像



〈如釋冰〉這首歌仔細看來,歌詞還是現代的,不如說是一種「現代文言文」,如果文言文現在還有生命的話,可以想像大概會是這種文白夾雜的形式。


Let it go〉文言版〈如釋冰〉





文言文是一種瀕死的語言,現代人幾乎不會使用也無法使用。但在華語歌詞中,因為音樂形式的加成,使得文言文仍得以以「藝術」的角度「再現」在世人面前,近期最有名的例子,大概就是五月天的〈入陣曲〉。


五月天〈入陣曲〉





但與其說這是文言文,不如說這是一種現代華人對於文言文的「想像」,背後依靠的還是現代華語語法、詞彙、美感,以及刻意陌生化造成的距離感與驚奇感。五月天〈入陣曲〉中,部分歌詞使用類似的「現代文言文」,某位網友就語法與填詞規律等批評,以文言文語法標準來看待,大有評其為「不入流的文言文」之意,引起五迷群起撻伐。評者昧於「語言是流動的」這一概念,語言在每個時代會有不同面貌,文學創作更是語言最前衛、最可突破的形式。評者誤以古代漢語為鐵板一塊不可更動代謝,故以古代漢語眼光品頭論足,而歌迷儘管群起攻之,但並未說出真正的問題所在。


依照索緒爾的說法,我們只能假設語言有其「共時性」,語言在某一時間切面上擁有完備自足的體系,故同時代的兩人操作的是同一套語言系統;即使如此,我們知道,同時代同區域長大的兩個人,使用的語言仍會有不少差異,可見語言的流動幅度,比我們想像的還要更大,而絕難由固定標準束縛。況且〈入陣曲〉、〈如釋冰〉的歌詞,其美感依靠的只是現代人對於文言文的「想像」,而非文言文美感本身,故以古代漢語標準評論之,無異緣木求魚。



總結來說,這兩首歌就其產生的背景而言,仍無法被稱作嚴格的「文言文」作品。一種語言美感的誕生,有賴於整體時代環境的支持,首先,「現代文言文」並不存在,這兩首歌詞也無助於整體文言文環境的再造,也無意再造。反而由於在現代華語中使用文言文這種瀕死的語言,再創新語境,而提昇了現代華語的美感,而讀者對於文言文的「想像」,實則立基於現代華語的陌異化之上。種種因素與條件看來,這兩首歌仍是現代華語歌詞,而非文言文歌詞。


再者,這兩首歌的唱法也是極其現代的,作者並無意重新放回「古典」的脈絡之中,而是現代華語歌詞去脈絡化的「中國風」現象的延續。當然,本就無所謂「古典」的脈絡,所有的「傳統」藝術形式都是「當代」的、「現代」的,這裡指的是一種「重新詮釋」的「古典」,但這兩首歌的作者顯然無意於此。


「純粹」的、「古典」的古代漢語,現在仍有人會操作,這兩首歌要填成「真正的」古代漢語絕非不可能,重點在於這並不符合現代人對「古典」的想像,真的寫出來,反而不好玩、不好笑了、不感人了。現代人的想像,其意識底層永遠是「現代」的,所有東西皆須經過「現代」的接收層面加工,才方便被吸收、理解,即使是「古典」、「傳統」也一樣。


網友批評五月天〈入陣曲〉原文連結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