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讓自己暴露在高度資訊流動的網路平台之上，頂多是看社運場合的直播，也就是像大腸花論壇那樣的國內的網路平台，之前觀看過最高的資訊流量大概是在蕭邦鋼琴大賽的時候，不過因為古典音樂樂迷特有的氛圍，那並不是一個很高度流動的資訊狀態，感覺網路上的大家好像都在家裡電腦前正襟危坐地「聆聽」各國鋼琴好手的生死鬥，而且那時候也只有在PTT的古典音樂版與大家互動討論，資訊流動的範圍並不大。（是說今年的蕭邦鋼琴大賽預賽轉播我完全沒看到嗚嗚）
昨晚第一次讓自己「暴露」在全球性的且多層次的資訊流動中，是韓國女子團體Sistar的寶拉與三位女性Rapper的共同演出，在他們共同合作的新歌〈Feedback〉音源發布前的一個小時。
雖然已經當了兩年的韓飯，但因為自己還是著重在音樂的研究上，所以並沒特別追哪個偶像，頂多只是在他們的臉書上按讚而已，但其實韓國偶像大多使用推特作為資訊流通的管道，雖然PTT各偶像團體的板會有他們推特最新動態整理和翻譯，但那畢竟也是第二手消息了，而且說實在追起來真的很累，這只表示我並不是一個很趁職的韓飯。
昨晚的初體驗，我的想像是把自己當作一個承載資訊的「容器」，以自己「上個世紀的身體」作為身體實驗的場所，看自己可以「承受」到怎樣的程度，果然看沒多久我就開始感到焦慮。倒不是對Sistar沒有愛或者覺得影片的內容很無聊，(話說我對韓團的愛都是以「團體」為單位，如果他們以個人身分出現的話我就會不太有感覺，有部分原因也是我真的認不得那些複製人@@真正會勾起我興趣的個人偶像只有泫雅>///////<)
而是我直覺感到那真是一個資訊的「修羅場」，偶像明星面對鋪天蓋地來自全球的歌迷資訊，並且做出立即互動，當他們把鏡頭轉向偶像們面對的前方，看到正對面一面大牆上超級快速流動的留言以及桌上三台筆電上的不同資訊時，真的會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明明不是你在面對那些資訊，是在頭暈甚麼...)
女子團體Sistar的寶拉與三位女性Rapper，Jace、Kisum和 Lil Cham共同合作的一首歌〈Feedback〉音源公開前的一個小時，共同做了一段特別的全球網路直播節目。
那是一個頗大的房間，四面都只由簡單的紅磚砌成，簡單布置成客廳的樣子，四個女生坐在鏡頭的沙發前，拿出大量的外賣食物開始邊吃邊聊天，每道菜都會擺在鏡頭前給電腦前的歌迷們看，另一個鏡頭時不時切到其中一個跑到廚房用泡麵做韓式炸醬麵。雖然都是一些看似很隨意的行為和亂聊，但仔細觀察還是可以感覺得出她們都是經過「訓練」的，知道如何可以適時地吸引觀眾目光，也知道如何表現出「居家的隨興感」，而這就是觀眾最想要看的「偶像私密的一面」。
但這種「居家感」無可避免的還是一次有計畫性的「展演」，且是一種「上對下」的資訊宣達，「我們新歌音源就要開放了哦等一下一定要看哦~」所以雖然她們主要面對的是韓國群眾，回答的也都是韓國人的留言，但台灣這邊也會派出一個女主播，每過一小段時間就會以畫面嵌入的方式向台灣歌迷報告她們剛剛聊了甚麼，並且不停灌輸「無意識」的歌迷意識：
「啊肚子好餓哦我也好想吃哦~」
「寶拉那個玩偶掛在胸前實在太可愛了(愛心愛心)」
我接收的第一層資訊是台灣歌迷緩慢的華文留言，其中還摻雜一些看不懂的韓文，大概是會韓文的台灣人，第二層是台灣主播的間接傳播與華文留言板互動，第三層是韓國人超級快速的留言流動版，最後才是四位偶像吃麵和閒聊的視訊畫面，每個層次都會不停干擾互動，在我面前以相當立體的方式展開，我猶如被包裹在一個巨大的資訊房間中，所有資訊在遠近不同的地方或快或慢地流動中，我身在其中，只感到相當焦慮，只好時不時逃離畫面現場，但又只能看臉書畫面，結果就是身陷更多層次資訊的修羅場。
偶像們這種看起來經過訓練的「自然呈現感」，我想也未必是真的經過有意識訓練的，而是偶像本來就要被訓練得在眾人的目光下生存。不過有時我會懷疑到底誰才是這個「觀看行為」中的「主體」，因為這不是一般的「觀看」動物園裡的動物的那種模式，而是帶著崇拜或迷戀的各種眼神的匯聚，我會有種她們是全球目光下的「王者」，君臨天下的感覺，任何細微的動作或表情都會被放大幾萬倍來檢視，所以她們也自然被訓練得知道如何應對這樣的場面。
她們差不多吃完東西之後，開始莫名地亂表演rap，看著面前的巨大螢幕，上面的韓文訊息以超快速流動著，她們竟還表演即興rap歌迷的留言，其實這還挺厲害的，每個留言能夠停留的時間大概只有不到0.5秒吧，而且跑這麼快根本看不清楚啊，就算是自己的母語，能夠這樣跟著念實在頗神...
後來她們四個就站起來，本來好像要表演新歌中的rap，但她們做的動作又有點好笑，每個都彎腰微抱肚子開始上下起伏，雖然知道是rap的預備動作，但搞半天還是沒rap，但連我都忍不住覺得她們耍寶得很可愛。
或許她們早已長期暴露在如此強度的資訊量之下吧，所以對於眼前的大螢幕流動留言根本不會感到焦慮，還可以很自然地吃東西和隨性互動，連用rap念留言都變得很自然（？），但我很想知道韓國或台灣的歌迷都不會感到資訊承載量過大嗎？還是只有我這副老舊的前現代身體會有這種感覺...
（寫於2015.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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