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自己是誰嗎？──巴奈《泥娃娃》（二）

不要不要討好

        我們每個人，是否都曾為了某些不得已的事，而向生活低頭？對愛唱歌的巴奈來說，最大的委屈，必定是無法唱自己想唱的歌，而只能在歌廳酒場飯局裡，唱著不痛不癢的流行歌曲。

        唱歌聽歌，原是為了表達自己的情感，什麼時候變成了一種排解情緒的消費品，變成資本主義下的犧牲品？任何人都可以花一點錢，讓台上的歌者唱自己喜歡的歌，卻剝奪了歌者原本想表達的情緒與思想？

我不能用音樂來討好你
我不能用音樂來紓解你的壓力
我只能自己面對你自己
我不要唱歌這件事變得這樣委屈

        流行音樂與獨立音樂到底有什麼不同？流行音樂誕生於資本主義式的消費行為，第一步就是先將客源分類與簡單化。哪一種風格與內容符合客人要求，就立刻大量生產，也不管品質如何；透過強力的宣傳廣告，告訴客人「你有多需要這些音樂的安撫」，最後就產生了大量同質性高、粗製濫造的音樂。這對「音樂表達情緒」的本質來說，是很大的傷害，尤其如此地氾濫之下，人們似乎忘了，音樂可以有更多種選擇。

        台灣還有一批音樂人，他們創作的音樂，不為討好市場需求，只為表達自己的情緒與思想；追求藝術水準的精進，要求內容貼近生活，表達人民心聲。故而音樂內容豐富而有質感，有思想而耐聽，卻諷刺地遭到社會大眾長期忽視。

我不要不要不要變得那麼俗氣
我不要不要不要按照別人說的規矩
我不要不要不要變成賺錢花錢的機器
我不要不要不要變得沒有愛的能力
有沒有愛的能力

        巴奈的音樂，就符合這些特質。

        她站出來大聲疾呼，音樂一定要有自己的個性，不能為了生活而媚俗，不能成為賺錢的機器，而失去自己的本真。音樂的本質，就是「愛的能力」，因為對世間萬物的愛，他們大聲唱歌，因而歌聲具有撫慰萬物的能力。一個人的歌聲如果只為了賺錢，那絕對無法感動任何人。

你知道你自己是誰嗎

你知道你自己是誰嗎？　你勇敢的面對自己了嗎？
你也想要一個答案嗎？　會不會沒有人能回答？

        每次聽到巴奈用歌聲緩緩拋出這幾個問句，總讓人心頭受到深深撞擊。

這個世界是你所想像的嗎？　所有的改變你都能承受了嗎？
你會不會也常常覺得害怕？　你會不會也常常想不出辦法？

        整張《泥娃娃》專輯，就是巴奈從自己的身分認同出發（泥娃娃），在外面飄泊與流浪（panai流浪記），慢慢懂得將關愛的眼神放到群眾身上（大武山美麗的媽媽）。在經過自我與外在世界的掙扎之後（不要不要討好），最後終於懂得，原來世界上所有的問題，都出在大家都無法看清自己，無法認真地面對自己，終而向世界拋出了這震人腑肺的問題──「你知道你自己是誰嗎？」

        從自己的「自我」出發，走向流浪，走向人群，走向外在環境所造成的痛苦，巴奈的聲音，走入了每個人的「自我」中。以自我的困頓，告訴所有失意者，內心最失落的環節為何──因為我們不敢面對自己──這不是用力地揭瘡，而是理解的撫慰。巴奈的歌聲，因而擁有了撫觸萬物的能量，擁有最深的黑暗，擁有在黑暗中索尋光明的能量。

        巴奈的歌聲，在此思想圓熟而飽滿。

你決定要輕易妥協了嗎？是真的已經無路可走了嗎？
你無法讓自己的心平靜嗎？你無法讓自己更有勇氣嗎？

        每當心靈脆弱，我總會一遍一遍地聽著這首歌，每個問句，都像針般刺在心頭。可這不都是明知故問的反問句嗎？重點是，我們誠實面對心中的那句答案了嗎？

也許有一天

        近年來，巴奈與其伴侶，布農族的那布，積極參與原住民人權與東部海岸的環境議題，尤其是反對台東杉原海岸上，違法的BOT案「美麗灣大飯店」。美麗灣大飯店對杉原海岸環境過去與即將造成的破壞，眾所皆知，在下面的連署網頁就有清楚說明。

        在看似硬碰硬的抗議場合中，巴奈與那布的歌聲，總能為眾人心中注入暖流與希望。我曾多次在街頭運動場合中聽到巴奈與那布演唱這首「也許有一天」，每次聆聽，心中所受到的衝擊與感動總是難以言喻。環顧現場，總能看到垂著眼淚抽著鼻涕，怔怔聽著的群眾。兩人溫柔與野性交錯的聲線，征服了所有人的心，打進了人心最脆弱的一層，讓我們能張開心胸，看見正因人類一己貪念，而受苦受難的萬事萬物，與處於弱勢的人們。

        相信這首歌，也讓更多人關注社會議題，甚至義無反顧地投入社會運動，立志為弱勢發聲。這首歌對我而言，也是投身社會運動的開頭，更是靈魂深處追求正義，永遠的力量來源。

        音樂可以改變人心，從此我不再懷疑。

tu ma na nu 用力的啊
na ta tuan kuam 我要訴說
maidadaingaz 老人家啊
wu ka kamu 沒有一個你們
sai ka zaku 只有我啊
mai ka maiyiannik 我的出生
na husungan 霍松安的啊
nau du niang hau 雖然不曾
pai a da san 隨父兄出征
langat au pa 幸好還有
kau mai lumah 回到老家
i za dalah 拿回泥土
na su haisung 還我土地
is ku sia ta 重建家園
hu hu hu 就是我啊

        今年一月，最高行政法院判美麗灣大飯店與台東縣政府敗訴，表明此BOT案屬於違法行為，台東縣政府仍積極為美麗灣護航，讓其在違法狀態下仍繼續動工，惡劣行徑令人髮指。只要能擋下美麗灣BOT一案，就可以擋住後續一連串更大的東部海岸開發案，保護美麗的花東海岸免受不肖政客與財團的蹂躪。

        為了台灣的環境，請大家加入本文最後所提供「保護東海岸，救救台灣的天堂」等粉絲專頁，並為「反美麗灣大飯店，搶救花東海岸」作網路連署，大家一同關注美麗灣BOT案，站出來表達自己的立場，不要讓巴奈、那布，與更多努力阻擋萬惡美麗灣的朋友心血白費了。

（作者為國立台灣大學中文所研究生）

巴奈、那布-也許有一天
獨立參選的平地原住民立委候選人馬躍‧比吼 台北造勢音樂會 連結裡面有「也許有一天」的完整歌詞與歌曲介紹
「反美麗灣大飯店，搶救花東海岸」連署網頁
「杉原刺桐 (反美麗灣)」臉書
「保護東海岸，救救台灣的天堂」粉絲團
「東海岸事件簿」粉絲團 
聽聽巴奈如何談「美麗灣」-山也BOT 海也BOT!當美麗灣不再美麗 
巴奈-你知道你自己是誰嗎 MV 
巴奈-不要不要討好 MV

（出自2012.7.10極光電子報 http://blog.roodo.com/aurorahope/archives/1986059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