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2月25日 星期三

熠熠劇場《頂尖女子》

難得來看舞台劇(還是應該叫小劇場?其實我搞不太清楚),在這種鬼天氣從台北市中心衝來木柵木新路這種荒郊野外,實在相當累人,要不是為了來看黃停雲演戲的話,我才懶得特地過來,不過這樣也好,方便我直接回到中和荒郊野外的家。

聽黃停雲說是女性主義的戲,全是女演員,而且又是頗刁鑽的戲,反而勾起我的興趣,我最愛看稀奇古怪的東西了。雖然對舞台劇沒什麼研究,看個趣味總可以吧。



總體而言,劇本超級好,可以想像改編縮短前應該強個十倍;演員部分有好有壞;舞台設計還算不錯,至少看起來頗有質感,只可惜是小舞台小製作,如果大舞台應該會更有趣。

劇情環繞一個台北都會女子美琳發生的事情,但第一場卻是魔幻,或說潛意識夢境,美琳下週就要升上人力公司總經理了,今夜她邀請歷史上不少有名的女性,在家裡或某個想像中的高級酒店開趴踢,有日本天皇的寵妾,某歐洲(?)王子的妻子,還有傳說中的羅馬女教皇。

每個不同背景的女子混雜又巧妙有序地各自說著自己的故事,可注意到每個女子下場都相當悲慘,尤其大部分跟「生育」這件事都脫不了關係。舉我記比較清楚的女教皇為例,網路上有她的資料。為求真理,女扮男裝當上教皇,卻與隨侍私通,在大節慶中「不小心」產下嬰兒(演員講這件事真是有種好笑的淒涼)最後被教士們拖到荒郊野外用石頭砸死了。

2013年12月19日 星期四

Seymour Lipkin鋼琴獨奏會

很喜歡這種感覺,他的彈奏手法像是在玩一個熟悉到已經不需要思考的玩具。從一開始彈的莫札特就很有感覺,怎麼說,就是很舒服,讓人完完全全地放鬆,不需要思考就可以接收他的琴聲。


賣票給我的人位子選得挺好的,廳內二樓靠左第一排靠走道,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彈奏的樣子,雖然還是有一段距離,但我卻恍如置身某個聖誕夜的家庭聚會;有個90歲的遠房親戚說他會彈一點琴,是一位老紳士,黑色長褲拉到最高,幾乎遮住了肚子的一半,走路時頭身還習慣性歪向右邊,讓人擔心他真的還能彈鋼琴嗎。晃晃顫顫地踅到鋼琴前坐好,連樂譜都沒有,竟如此彈了一整晚。

都是我們耳熟能詳的作品,他的琴音有著說不出的親切感,像說著一個個古老的故事,讓人感到溫馨和溫暖。我和其他孩子們或坐或趴在溫暖的地毯上,有的已經睡著了,我卻了解這也是一種聆聽方式。

2013年11月27日 星期三

新竹都城隍廟竹塹北管藝術團《鐵板記》

我很珍惜每一次看北管戲的機會,因為實在太少了。之前還曾一個人衝到林口參加林口子弟戲文化節,就是為了看一齣戲。這次新竹都城隍廟竹塹北管藝術團竟然侵門踏戶來到台大,還在我相當熟悉的活大禮堂演出,那我當然不能錯過啦。

這是我第二次看他們的表演,女主角的臉我記得蠻清楚的,上次他演《吳漢殺妻》裡面被殺死的妻子,這次換演凌遲二老婆的凶悍大老婆。

這是一齣家庭人倫悲劇,很少見口味這麼重的戲。大妻將二妻綁在木架上,先用剪刀將她的臉蛋剪爛(為了讓老公不再喜歡她),再用燒紅的鐵板熨她的二乳(幫凶婢女秋蓮:「就像兩片壓扁的牛舌餅一樣」)。最後用鐵板戳她下體,把她弄死,秋蓮還隨便把她抬去山上埋了。好險這只是用動作表意的戲曲,如果拍成電影或電視劇的話,一定相當聳動。

但精采的還在後面,丈夫遠行歸家後,二老婆魂魄託夢給他,他才知道這件事,但還是得假心好意地說些好話哄秋蓮和大妻,讓他們露出馬腳。他一邊說假話哄大妻,「死得好啊,這樣我們才可以好好地在一起。」大妻立刻露出開心神色,丈夫又立刻嚴厲地「嗯─」了一聲,大妻立刻現出猶疑與恐懼的表情,連續這樣好幾次。那表情非常精采,也只有戲曲能夠如此表現,這個劇情如「換算」成電視劇,那就是好幾天的心理攻防了。

我發覺北管特別適合呈現這種迴圜的心理層次;「三」這個數字,在戲曲來說相當重要,幾乎什麼事情只要做三次,就代表成真了:不忠的話膽敢說個三次,悍妻立刻翻桌;兩國之間的盟約,三次說解除了,就真的解除了。上次看的《吳漢殺妻》,吳漢在下手殺妻前,也有三次強烈的轉圜和猶疑,最後還是下手了。我想,那個「三」是虛的,代表「多次」、「多數」,是一段長時間的心理轉折,是舞台時間的濃縮與轉換。北管跟其他戲種比起來,並不會刻意作足人物情感,很多情感都要在演員之外去感受,去感受那種氛圍,哭就做做樣子哭兩聲,但我卻依然能感受到巨大的情感在背後醞釀著,實在相當微妙。

2013年11月26日 星期二

蘭庭崑劇團《玉簪記》講座心得

聆聽這場講座,讓我獲得更多老戲新編的創作思維,更感受到蘭庭崑劇團推廣藝術的用心。

    團長提到,她很認真地帶著兩位主要演員拜訪琴、棋、書、畫各門專家,讓演員直接體會中華文化的精髓,有助於上台發揮,我覺得這確實是相當好的訓練。自從學古琴開始,看戲曲與古裝劇變得格外痛苦,古代文人有不少彈琴的畫面,但大部分製作只願意讓演員做做樣子,甚至搬出古箏來胡亂撥弄,看在我的眼裡,不管彈琴的畫面有多麼唯美,都無異於煮鶴焚琴。曾見戲曲演員順著劇中角色需要,在台上當場揮毫寫大字與畫山水,立即博得滿堂喝采;那時我就想,不知何時才能看到演員在台上彈起古琴來,即使只是假彈,只要指法對了,我也會感動到痛哭流涕吧。如今這個願望終於要實現了,不由得雀躍欣喜。

此訓練讓演員親身體會琴棋書畫之美,絕不僅僅是方便上台演出而已,更擴充了演員的文化視野,對他們將來的演出必定也有很大的幫助;畢竟,戲曲演員詮釋的大多是古代文人,讓他們體會古代文人的文藝氛圍,對整體的戲曲詮釋必有相當正面的幫助。欣見蘭庭崑劇團這麼有眼光與膽識,能為演員著想,不只培養他們的當下,更將眼界放遠,培養他們的未來。

為了讓古典戲曲適應現代舞台演出之需要,將過去的老劇本整編為一晚的戲,變得極其必要。曾觀賞李惠綿老師整編、同為蘭庭製作之《長生殿》,讓我這十足的《長生殿》迷大開眼界。李老師對整體戲劇氣氛之掌握、劇情調度之拿捏,皆相當嫻熟,不僅深潛古典文本,更擁有現代觀眾美學之敏銳度,大手筆將古典與現代重新調和。信手拈來,連一齣〈觀浴〉的插科打諢,都直探深宮黃門之內心慾想世界;大筆一揮,讓楊貴妃死前作足哭怨,與對唐明皇的感恩與懷念,補足了〈埋玉〉的悲劇性,當然也讓觀眾如我,陪她一起哭到死去活來。

2013年11月16日 星期六

記幻日專輯首發演唱會

先讚美一下今天的音場,我下半場站在第一排,就在音箱前面,主唱、佛來敵錄音的合唱、現場歌德女聲配唱都聽得一清二楚顆粒分明,而且聽完後耳朵耳鳴程度相當低,幾乎等於沒有,跟之前參加的無限次金屬演唱會不太一樣,之前聽到能有這樣音場又不耳鳴的只有Cannibal Corpse吧。

今天現場有很多高中生,男的群體是成功,女的那群制服認不出來,我想可能是幻日某個團員所帶的高中熱音社一起帶來支持,這樣很好啊可以增加年輕一輩金屬人口,但他們很明顯大部分都是第一次衝極限金屬演唱會,有幾個第一輪衝撞後就退到後面了,大喊「沒想到這麼可怕」,前輩如我一旁冷笑,開玩笑恁爸第一次衝這種場面也沒在怕的好嗎?不過這種有危險性的遊戲,還是量力而為比較好,立刻確認自己屬於站在後面那群,這也沒什麼不好。

跟大群高中男生衝撞的問題在於,他們沒有經驗,有幾個學會了亂撞,結果一直用手肘尻人,根本就是無限量肘擊嘛,真的很痛耶(翻白眼),只好用力撞回去。他們確實活力充沛,力量用都用不完,但還不懂得掌握群體衝撞的力道流向,雖然每個都很用力在推撞,但不同方向的力道往往互相衝突或抵消,使得舞台前的一級戰區一直是一群男人黏成一塊,而無法有前前後後比較有規則如波浪的推擠,混在裡面確實有點不舒服,只好一直站在這一團的稍後面一點。下半場我就混到每次都站在第一排右邊的彥涵旁邊,甩頭甩到爽。

今天幻日特地請來歌德團文藝復興的主唱助陣,她在新專輯中的配唱份量也很重。一開始我並不太在意,這麼吵的金屬樂,一個小小的女高音恐怕很難產生什麼影響力吧。後來很開心地發現我想錯了,由於今天的音場奇佳,女高音聲音非常清楚,而且她是一個完全了解幻日音樂的人,也完全懂得運用自己的聲音來襯托他們,更懂得製造歌德與黑金的微妙衝突感,加深了幻日冰冷黑腔背後柔軟的一面。今天我享受的不僅是Code完美的黑腔尖叫,還有層次飽滿的歌德女聲,總是能在最對的地方和角度出現,適時加強幻日的音樂層次。而且這個女主唱真的長得好漂亮好有氣質哦,說超過女神Doris不誇張。(其實Doris也不是我的菜)

在KTV唱閃靈全台第一人!

依我判斷,閃靈〈暮沉武德殿〉可能是今天才出現在全台各大KTV的,(今天晚上官方臉書才公布消息,今天又是15號,感覺是個加歌的節點)而我這麼剛好就今天去晨唱,看到歌本第一頁的新歌單嚇一跳,竟然有〈暮沉武德殿〉,想都不想就點了下去。

(所以後來發現我很有可能是全台第一個在KTV唱閃靈的人,有種領先的快感~)

但心情還是很複雜啊,雖然最近將黑死腔稍微練起來,唱歌是沒問題,但還是不知道真正唱的情況會怎樣,搞不好唱完喉嚨就真的完蛋了也不一定。然後跟我一起唱歌的是碩一學弟妹啊,沒有一個聽金屬的,就這樣在他們面前嘶吼一番,會不會太刺激了啊?他們承受得了嗎?還有閃靈的歌詞這麼難,這首我真的會唱嗎?反正不管了,唱下去就對了,反正只要嘶吼下去歌詞亂唱也沒差,本來就不會有人聽懂...

終於等到了,身體竟然自動站起來,一副在Live House要甩頭的樣子,沒辦法習慣了嘛。還跟在場的人說明「不要問我這會不會傷喉嚨哦」,看他們一臉錯愕和疑惑的表情...沒辦法,就催下去吧。

2013年10月29日 星期二

混血

「ㄟ快出來打招呼,客廳有一個排灣族的哦~」媽媽的語氣就像她替我發現了一座新大陸一樣。

是位原漢混血的阿姨,媽媽「做小姐」時期的好友,我今天第一次看到。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覺得她的輪廓對漢人來說,明顯是原住民的印象,皮膚黑黑的、眼睛大大的、臉圓圓的。但由於上週剛從台東土坂五年祭回來,看多了排灣族,就知道對排灣族來說,她的輪廓應該是個漢人,眼睛輪廓不夠深、皮膚也不夠黑。

媽有跟這位排灣阿姨說我去台東的事(抱歉,我不知道有什麼其他更適當的字眼可以指稱她,就讓我暫時這樣用吧,我畢竟還是漢人觀點),她操著流利的台語和台灣國語,詢問我土坂的情況。我拿出相機還有帶回來的福球給她看,逐地解釋我在土坂經歷的事,如看刺球、認識排灣族青年、去頭目家拜訪等等,也放了巫師禱告與刺球時唱歌的影片給她看。

「他們的歌跟我們台灣不太一樣,有些也很好聽耶。」(「我們台灣」?)

我一邊跟排灣阿姨解釋土坂的情況,一邊感到內心的錯亂與挫折:我怎麼會跟一個排灣族人講解我才認識不久的排灣族文化,而她根本不覺得自己是排灣族人?

但我很快意識到,這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2013年10月1日 星期二

新北市聯合豐年祭側記

參加觀光意味很強的聯合豐年祭,當然不是為了感受原住民氣息,而是為了感受文化,與文化背後的衝擊。(文化的真實面往往是很殘酷的,在參加了幾次部落豐年祭後,我覺得應該來看看對照組了。)

我不由自主地憂鬱著,思考著「原住民」為什麼就會有搗麻糬、鋸木頭、負重比賽:客家人也有麻糬啊?哪個民族不鋸木頭的嗎?哪個民族不用負重的嗎?我在二林的時候就幫阿嬤鋸過木頭啊?背超重的肥料袋這種事我也做過啊?

參加的都是新北市的都市原住民,有些人一輩子都不會碰到鋸木頭這種事吧,看手路就知道有些人一定是這輩子第一次鋸木頭,而且鋸木頭哪有鋸這麼工整圓形的木頭啊?當然也有非常熟練的大叔,別人要鋸五分鐘,他來鋸個不到一分鐘就斷了,立刻得到如雷的歡呼。

原住民美食?

炸丸子、青蛙下蛋、熱狗、煎餃、檸檬愛玉......
這些夜市本來就看得到的東西,原來就是原住民美食?他們只是藏身於新北市各個夜市的原住民攤販吧,透過各種管道得知今天的活動,並租下這個位子,牌子自然掛上「原住民美食」、「阿霞原住民美味」之類的標語,吸引顧客。

真希望這時候身邊有阮俊達或巴桑老師這種人體原住民維基百科,可以解答我的困惑。

2013年9月24日 星期二

流行音樂可否傳達社會正義價值?──由五月天〈入陣曲〉談起(下)

以音樂作為思想武器,五月天想達到的目的有四:

1.讓最多人聽到、看到。
2.讓不關心這些議題的廣大歌迷能開始關心(這應該是最重要也最實際的目的)。
3.當被指控的時候,能夠在歌詞裡找到足以擺脫的解釋空間(也就是蝙蝠俠與蘭陵王的故事背景)。
4.為關心議題的人出一口怨氣,並由此擴大閱聽群,作為下階段傳播思想的群眾基礎。

這就是這兩首歌背後的創作思想。

為了讓更多人聽到、看到,「寄身」於比自己還要強大的流行文化背景之中,使得能接收的族群更加擴大,電影《黑暗騎士》與電視劇《蘭陵王》,都是「寄身」的好所在。並運用近日台灣議題的即時性,透過網路影片的散播,讓群眾接收量達到最大;在918事件發生的後兩天公布影片,可能是個偶然,但也是個不願發生、但千載難逢的時機。

為了讓不關心議題的歌迷能夠有所了解,在MV中放入強烈的暗示(根本就是「明示」),藉由天團五月天與天王林俊傑的高人氣,轉換偶像影響力為歌迷的行動力。但兩大偶像的說服力也未必足夠,如果要達成實際的「傳達思想」的功能,透過網路可能是更強力有效的方法。一方面讓關心議題的人在臉書上轉貼,一方面讓新聞媒體對他們的MV做出傳達抗議思想的「詮釋」;網路親友的轉貼與新聞媒體,皆對接收者有「正向」的影響力,在資訊來源雙方面的「導引」之下,歌迷會產生「這樣是對的、是好的」,自然接受五月天的轉向。

對照閃靈樂團的經驗,由於其樂團成員強烈的政治色彩,與歌詞中重新詮釋台灣大歷史的氣魄,至今仍有不少歌迷秉持著「我只聽歌,不要談政治」的心態。相對於閃靈,五月天的「政治出櫃」可以做得如此輕而易舉,並不是件這麼簡單而自然的事,中間牽涉了不少手法上的運用。

後現代馬賽克肉體之淫亂解碼──電音淫水派對


基本上,這是我第一場十八禁音樂會。


進不了美術館的淫亂

「新台灣次文化平台,絕對進不了美術館!但絕對有潛力上社會新聞。」這是他們這次活動的宣傳詞開頭。

能夠想像一場不停播放A片影像的音樂會嗎?能夠想像一次以大喇喇的「淫亂」為訴求的實驗性音樂展演嗎?

在這次的「淫水派對」之中,我們可以看到大量美、日AV女優的情慾影片,在陰暗狹小的表演空間裡,用投影幕大喇喇地播放著,配合著各種電腦幾何圖形的切割與重置,感受猶如普普藝術一般大量罐頭符碼的強烈視覺刺激,再加上強烈節奏的電音舞曲,人們的性慾與淫蕩,就在這樣的空間裡形而上地墮落了。

現代美術館形塑了我們對藝術與美感的想像,使我們遺忘藝術往往是人類內心慾望的延伸,而人們的日常生活中最不願意面對的,也往往就是對於肉體的慾望。大量播放的A片鏡頭,就是現代男性最熟悉的「生活場景」,以美、日女郎為主的情慾想像,大量的巨乳、學生妹、兔女郎、夜勤病棟、人妻中出的日本A片封面,其中貧乳ロリ系學生妹麻倉憂無辜眼神的大量曝光,不管怎樣,那對異男們來說,才是最美的藝術品。


2013年9月23日 星期一

大師拉維香卡的西塔琴哲學

今晚公視放映紀錄片《拉維香卡的大師課程》,想必是為了呼應這週六在國家音樂廳的「香料西塔‧即興印度」表演。

看印度西塔琴大師拉維香卡的教學方式、音樂哲學、生命哲學,有些東西值得記下。

拉維香卡提到,要彈好樂器,除了才能之外,更重要的是「PASSION」,非如此不可的一種渴望,對音樂的熱愛是一切。竟與李孔元老師說的人生成功的條件一模一樣,除了努力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激情」,沒有激情的話,無法達致完美。拉維香卡的女兒就有說,他沒有彈奏西塔琴的話,幾乎無法活下去。

印度的傳統音樂,對我來說,是一種向內斂的靈魂的音樂,每個關節似乎都在呼應著一個外在的整體,音樂在心靈與宇宙之上,取得一個平衡。

影片的最後,大師應要求,以口唱指引的方式,與身邊的樂手玩起即興表演。透過他隨口唱出的印度音符,每個樂器即興回應,並且融入團體之中;那些都是他最鍾愛的學生們,包括他的女兒,看著他閉上眼細心聆聽著各種樂器發出的聲響與呼應,他也隨時發出唱句帶領唱和,聽起來是這麼隨意,但在眾樂器之中,卻又穿插地這麼自然。

他乾燥而老邁的聲音成為一個引子,不斷點染著現場的氣氛,旁白解釋說,大師的年紀越大,演奏樂器的機會就越少,這並不表示傳承就斷掉了,而是所有的技巧都已呈顯在學生身上。而大師只操著簡單的即興音符,甚至不能說是樂句的音符,似乎代表著,越成熟越向心靈的音樂,其形式就越乾燥越簡單,極致於無。

音樂的本質,存在於人的想像之中,當最純粹已被萃取,形式將不再重要。


流行音樂可否傳達社會正義價值?──由五月天〈入陣曲〉談起(上)

流行音樂可否反應社會現實、傳達社會正義的價值?基於流行音樂的商業取向考量、內容大多偏向一般的男女之情,本來我很難想像,可以看到近來風起雲湧的各類社會議題在流行音樂中出現,但五月天與主唱阿信近日的音樂運作模式,卻讓我相信這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其重點在於──如何操作流行音樂的商業模式。

我所說的「流行音樂」,是以市場作為區隔,相對於非主流的「獨立音樂」而言的流行音樂。實則議題的表達、社會正義的思考,在台灣「獨立音樂」中早已有大量創作存在;台灣近年來大量樂團與獨立音樂人不約而同創作大量以「反核」為訴求的歌曲,就是相當好的明證。

    在此也只以台灣的流行音樂作為觀察對象,在國外,流行音樂參與社會抗議的例子並不在少數,如被認為是美國60年代民權運動代言人的巴布狄倫,就是以民謠歌唱抗議議題聞名。但在台灣近二十年流行音樂文化高度發展與高度商業化的過程中,流行歌手唱出庶民心聲的景況已越來越難見到,五月天的作為,因而顯得相當突出。

故「流行音樂可否傳達社會正義價值?」的問題,實則問的是「台灣的流行音樂如何在傳達社會正義價值的同時,兼具商業的考量?」不用說這是一個多麼勢利的問題,商業利益,本就是資本主義影響下產生的二十世紀流行音樂最重要的前提;而不可否認的是,讓音樂給最多人聽到,並因此「得以」傳達自己的思想到最遠的地方,本就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五月天阿信近期的創作操作模式,與其背後對商業市場的思考,相當值得令人注意,因為,這可能是一條新的流行文化路線的發生。


昨天拆大埔,今天拆政府!《守護苗栗音樂會》

人人心中都有個小警總

「馬糞馬屎建成館
逢迎拍馬留臭名
奪人生計毀家園
老天不饒劉政鴻」

8月16號下午,我們坐農陣的遊覽車到達苗栗縣政府,從小在此地長大的黎登鑫老師,手拿一塊大大的保麗龍板,上面寫著七言四句標語,帶著我們走進附近的夜市,準備在裡面解決晚餐。一個全身刺青、穿著吊嘎的中年男子走出來,擋在老師面前,說:「我們夜市不可以有政治色彩,」並請我們離開。即使我們說只是要買東西吃,仍然百般刁難,不讓我們進入。

樂團人聲援苗栗人

在苗栗縣政府前,用兩台發財車搭起簡單克難的舞台,即使縣政府給的路權只有馬路的一半,我們仍仗著破千的優勢人力,將警察的封鎖線趕到馬路邊緣,佔據整個縣府前大道,舉辦苗栗縣有史以來破天荒的一次「野台開唱」,在劉政鴻的地盤,用最大的音響,對著劉政鴻開砲。
「我真的很高興可以來苗栗縣政府唱歌,因為已經肚爛就久啊!」農村武裝青年阿達的一番話,引起台下熱烈的歡呼。
農村武裝青年第一首演唱〈囝仔你甘知〉,他說他要把劉政鴻當做囝仔來教,希望他可以聽得懂,這個社會的黑暗。我想想確實沒錯,能夠說出「天賜良機」這種話的人,不是太老練,就是太天真了。有時候,我寧願將人想得太天真,天真到以為只要拆了房子就可以帶來發展,就可以為苗栗帶來未來。

到底咱的慾望是要發展到什麼程度?
到底咱的未來是要過啥米款的生活?
你咁有看到、聽到土地病痛的拖磨?
你咁ㄟ知影進度背後是用生命來交換?


2013年9月1日 星期日

大家來玩一個音樂遊戲![30題歌單]

01. 你很喜歡且歌名中帶有顏色的歌


Dark Funeral - Secrets of the black arts

http://www.youtube.com/watch?v=qDplNOooi0c


02. 你很喜歡且歌名中帶有數字的歌


巴奈與那布 – 也許有一天

http://www.youtube.com/watch?v=SwJQ81p17Gc


03. 讓你聯想到夏日時光的歌


鄧麗君 – 夜來香

http://www.youtube.com/watch?v=dENzZ2BY3P4

KISS -  I Pledge Allegiance to the State of Rock & Roll

http://www.youtube.com/watch?v=1lcGtYorFTk


04. 讓你想起一個你寧可忘記的人的歌


Karajan 卡拉揚 – 貝多芬第九交響曲第四樂章

http://www.youtube.com/watch?v=TED6btcl8Lg


05. 放得超~大聲才過癮的歌


Nile - Those Whom the Gods Detest

http://www.youtube.com/watch?v=sr-m9TiUw6Q


2013年8月30日 星期五

流行音樂筆記3 ─流行音樂為什麼都是「情情愛愛」?

二十世紀的流行音樂是個特殊的現象。真正意義的「流行音樂」,從這個時候才真正誕生,由於傳播器材與交通工具的關係,過去一個歌手或樂手再紅,其影響範圍頂多是自己所在的城鎮或隔鄰城鎮,很難再跨越出去。但自從錄音工具產生之後,音樂的傳遞就可以跨越時空,再加上商業活動的運作,一個聲音才有可能真的跨越其所產生的城鎮,到達任何可以播放唱片的地方,才有可能產生真正意義上的「流行音樂」。音樂傳播的普及化,使得某一省份乃至一個國家的人民,對某個歌手的歌聲擁有共同的記憶,在此機制之下產生的音樂,由於接受群眾的擴增,可能能夠表達更多人的心聲,乃至成為一個國家在某時代的群體願望表達。

    在此基礎之上,我們才有辦法了解為什麼流行音樂總是以情愛為主要內容,且為何二十世紀各國的流行音樂都有類似的取向。去掉大量需要討論的枝節(受眾年齡層、流行音樂定義問題、許多民族的傳統音樂也有大量情歌等)之後,我覺得重點在於,「愛情」是最多人能夠接受、並且能夠感受到刺激、熱情的一種生命經驗。受限於流行音樂短小快速的傳播機制,需要一種能夠淺淺的談,卻可以深深感受的經驗,而「愛情」題材,就是最適合的媒介。

2013年8月28日 星期三

洪第七 - 離別月台票

洪第七 - 離別月台票

http://www.youtube.com/watch?v=TCcV0-n1SFM

這首歌記錄了二戰結束時台灣青年與日本少女的特殊情緣,相當有趣。

二林人洪第七年輕的時候,在二林街役場工作,常有兩個日本姑娘會來家裡跟兄嫂聊天,其中一位後來請人來提親,希望可以跟洪第七結成姻緣。當時年輕的洪第七,因為還不想將婚姻與感情放入生活中,所以婉拒了這段姻緣。

後來日本戰敗,日本姑娘要回日本了,準備搭火車離開二林,洪第七雖然跟她沒有這段緣份,但還是有一些感情,跑去火車站送她離開,結果竟然來不及見面,火車已經開走了,留下婉惜的他。回來之後,就創作了這首歌曲。

2013年8月27日 星期二

秀鑾 - 欲怎樣 (1938)

秀鑾---欲怎樣

這是表現中日戰爭中台灣人心聲的一首彌足珍貴的歌曲,一句「欲怎樣」道盡等嘸愛人的無奈。

台灣大百科:
描述在盧溝橋事變(後),台灣人被日本人徵調去做通譯、軍伕,他們的妻子、女朋友,在台灣思念、回憶和期待他們的情形。

作曲家姚贊福被徵調前往香港做通譯,在香港認識了後來的太太,藉由與這位香港女孩的接觸,他了解了女人幽微的心聲,因而於1938年寫下這首曲子。
(來自今天的《古早味ㄟ台灣歌》)

2013年8月26日 星期一

現代詩導讀(台大經典閱讀計畫部落格)

林勝韋撰寫 洪淑苓教授審訂
  

    你走進房間,燈沒有開,所以應該是一片漆黑,你試圖在靠近門邊的牆上摸索某種東西的開關,就像你做過幾萬次的那個不經意的動作,「啪」,燈開了,可能是熾亮的白光,也可能是昏黃的鹵素燈,帶你看清房裡的擺設。你不經意地發現,原來這是你的房間,(怎麼可能有這種事呢?我怎麼可能不認得我的房間?)你撫著牆壁緩緩前行,白色牆壁乾燥粗糙凹凸不平的質感,像記憶地圖般輾過你的指尖與大腦;你蹲下來,低頭凝視著牆腳與書櫃夾縫間的一粒灰塵,想著上次這樣看著這裡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你猛然發現,整間房間曾被瞻望過的眼神低著頭或斜眼看著你,那都是你在這房間留下的向未來歲月之凝視。(你以為早已遺忘的,為什麼會在這一刻想起?)

    這是陳黎《小宇宙》一百首三行詩的第70則:

打開燈,打開
囚禁在牆壁與傢具間的
逝者的眼睛。

    什麼是「逝者的眼睛」?其實還有更多的詮釋方法,是過去的自己?曾在這個空間駐足的人?還是已經死去的誰,藉著自己的眼睛,在看著眼前的一切?你打開過千千萬萬個燈,卻從來沒有想過,按下開關的意義。
   
白的                   一排排石灰質的
白的                   臉,怔怔地望著
白的                 一排排石灰質的臉
白的                   乾乾淨淨的午後
白的                 一群野雀掠空而過
白的                     天地忽焉蒼涼

    要怎麼念?從哪邊開始念?斷句在哪裡?不如先想想:「一排排石灰質的臉」是指什麼?為什麼臉會是「石灰質」的呢?在暗示著什麼東西嗎?

2013年8月13日 星期二

談兩首從詩經改編的流行歌

   三四千年前的中國詩歌經典《詩經》,被改編成現代的流行歌,由台灣的流行歌手唱出來,將會變成怎麼樣呢?今天來為大家介紹兩首這樣的歌曲!

    第一首是羅大佑與「OK男女合唱團」於1995年出版的《寶島鹹酸甜》專輯(鹹酸甜在台語就是蜜餞的意思),裡面羅大佑寫了一首歌,就叫做〈相鼠〉。〈相鼠〉在《詩經》裡面應該不算點閱率太低的作品,大體上大家都讀過,都知道是一首刺人無禮的詩,「相鼠」的直接翻譯就是「看那老鼠」。引詩如下:

「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
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

    雖然大家都知道這首詩的意思,但實在看不出這首歌有什麼特別的,那就讓我們看看幾千年後的羅大佑,如何用臺語歌詞來重新詮釋這首文學經典吧!

http://mymedia.yam.com/m/202759 音樂連結
http://mojim.com/tw100468x27.htm 歌詞 在第五首

    羅大佑用相當老勁酸齒的唱腔諷刺那些在檯面上的政客,比一隻老鼠還不如,如原詩中的「有皮」、「有齒」、「有體」,歌詞中並沒有改動,但相對於政客的「敖假」、「無恥」、「無禮」,卻因為台語的關係而與「皮」、「齒」、「禮」押韻,唱起來相當有韻味,「有體」與「無禮」的映襯與押韻更是直接繼承自原詩而一字不改,表現了台語作為古老語言保留相當多上古音韻的特色。

    羅大佑在歌詞中並沒有直指這位政客是誰,事實上我們在聆聽的時候,也不太需要猜測到底是誰,換個角度想,搞不好就是因為他沒有直指這位政客的名與姓,才使這首歌可以提升到諷刺所有「像這樣的政客」的層次。這其實也是繼承了《詩經》「溫柔敦厚」的美刺傳統,刺人不直指其名,而用老鼠反襯無禮之人,反而產生了更多韻味!

    聽完了政治諷刺歌,讓我們來聽聽《詩經》中向來點閱率最高的愛情詩,這首優美的情歌由「情話滿到漫出來」的愛情小說大師瓊瑤阿姨,改編自我們耳熟能詳的經典情詩,由我們永遠的歌后鄧麗君詮釋,2003年再度由許如芸重新詮釋,可見得這是一首膾炙人口的好歌,請大家在聽的時候,猜猜看這是出自哪一首《詩經》作品呢?

http://youtu.be/Z2wJGqQDTCk 鄧麗君版本
http://v.youku.com/v_show/id_XNDUwNjk4OA==.html 許如芸版本

    鄧麗君版本比較端莊典雅,許如芸的版本則由陳珊妮製作,加入了許多現代midi編曲,但同樣巧妙地表現了歌詞中那種迷離之感,大家可以對照原詩與瓊瑤寫的歌詞,就會發現瓊瑤也不過就是將原詩翻譯成白話,但要怎樣翻,才可以保留原詩的原汁原味,並且重新押韻,這就見出寫詞人的功力,看完了之後,會不會手癢也想翻譯一首詩經來自己唱?


    最後來個小小的八卦,在現正播映的某鄉土大劇中,就用了這首歌的許如芸版本,某一對主要男女角色初次見面時,就是因為聽了這首歌而陷入愛河,而愛上不該愛的人……看來中國文學經典《詩經》,仍舊影響著現代男女的感情世界啊!

2013年8月11日 星期日

流行音樂筆記2:K-pop、嘻哈音樂與洗腦歌

1.      流行音樂的大量複製模式

蘇珊朗格《情感與形式》:「這種判斷(批評家所建立的一套標準)並非盡善盡美的標準,它只是對作品進行的解釋……一旦它們被普遍地應用或被當做成功的尺度,就要誤人子弟了。」

流行音樂對藝術最大的傷害,就是在商業利益的驅使之下,不停複製上一個成功的經驗,但藝術作品的成功如果有路可循的話,就不會這麼困難了,所以產生了大量失敗的作品。而流行音樂的接受史,就是一次成功的美感經驗後大量複製所產生良莠不齊的作品,直到下一次新的美感模式被創造,又產生下一次同質性的輪迴;其實大部分的藝術接受史都有同樣的模式,但流行音樂的輪迴過於快速而細緻,以致此種「搶鮮式」的模式成為流行音樂產業鏈一種固定的發展模式,這對音樂作品的生產本身並不太有利。

在此「搶鮮式」的複製模式之下,產生了一種「同中求異」的運作模式,這在瞬息萬變的K-pop中特別容易觀察到。每個偶像團體都遵循類似的美感模式來發展自己,再於其中放入一點自己的「特色」,也就是此團體的強調之處。如有些是性感系,有些是可愛系,可愛還要分鄉村可愛、校園可愛,性感又分都會性感、異國性感等(非專業分類,理性勿戰ㄎㄎ),通常是以專輯或宣傳期為單位來發展其整體美感模式。如此細緻的同中求異,就是為了讓觀眾不要快速厭煩,或感到重複,能繼續支持這個團體。


2.      豆花妹「I服了U
副歌:「I服了U,服了UUU」,整句話運用了華語與英語,英語卻又由「you」再度破壞為「U」(其實也是種慣用法了),就是種語言結構的破壞與陌異化。這種「服了你」,是種無奈、俏皮又幽默的反應,再配合語言的破壞,使其表達力加深,最後的「UU」,看似不重要,卻是整體結構相當重要的基底,有了這兩個,才因而顯得完整,才因而容易被記憶,因而具有「洗腦」的功能。

原住民與客家音樂再思考

    近日聽了阿洛.卡力亭.巴奇辣與依拜維吉的專輯,不算太差,其實還蠻好聽的,但總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
    覺得原住民歌手須放下自己「原住民」的身分來思考音樂,不然終會是一層束縛。在現代流行音樂的夾擊下,有些原住民歌手的製作方向總是朝著「如何做出大眾可接受的原住民風格」發展,如此一來,音樂的氣度反而限縮,顯不出大器。這兩位歌手的作品雖不算失敗,但以藝術的高度而言,還有不足之處,簡言之,無法在「原住民」之外,給聽眾另一層想像,以致於聽完之後,聽眾對之的定位還是聽留在「原住民歌手」,而無法跨越界線,成為一個廣泛意義的「歌手」。
    如此,即可了解為何林生祥要拒絕在「客家」框架下來競爭金曲獎:唯有忘記自己的客家身分,才能做出真正的客家音樂;也唯有忘記自己的原住民身分,才能做出真正的原住民音樂。質言之,也即拒絕與拋棄「閩南人視野框架下的客家音樂」與「漢人視野框架下的原住民音樂」,不再以他族或所謂主流角度來觀看自己(尤其是自己的民族性),才能讓自己的民族主體性真正顯現,創造屬於自我民族高度、能代表自己族群在現代世界定位中的音樂。在這方面,我覺得林生祥和巴奈都是很好的範例。

2013年8月7日 星期三

淺談華語流行音樂中的「中國風」現象

2000年之後,因為周杰倫的關係,出現了大批異國情調的流行歌,如蕭亞軒「愛上愛」的西班牙風、蔡依林「騎士精神」的中古世紀風(根本就是周杰倫寫的)、連孫燕姿都要用印度風唱一首「神奇」,也算是為華語音樂注入新的活力與題材。

(中國風也算異國風情嗎?)

不過現在好像沒這麼流行了,到蔡依林的「馬德里不思議」的時候,異國風情已經相當淡薄了(跟「騎士精神」比起來就知道了),感覺比較像為了讓這首情歌可以花大錢在外國取景所填的詞。

你知道你自己是誰嗎?──巴奈《泥娃娃》(二)

不要不要討好

        我們每個人,是否都曾為了某些不得已的事,而向生活低頭?對愛唱歌的巴奈來說,最大的委屈,必定是無法唱自己想唱的歌,而只能在歌廳酒場飯局裡,唱著不痛不癢的流行歌曲。

        唱歌聽歌,原是為了表達自己的情感,什麼時候變成了一種排解情緒的消費品,變成資本主義下的犧牲品?任何人都可以花一點錢,讓台上的歌者唱自己喜歡的歌,卻剝奪了歌者原本想表達的情緒與思想?

你知道你自己是誰嗎?──巴奈《泥娃娃》(一)

專輯/歌手簡介:

巴奈 (Panai),全名巴奈‧庫穗 ,1969 年出生,台東都蘭人,父親是卑南族,母親是阿美族,小時候念過四間不同的小學,預示了後來飄泊的命運。聆聽panai,首先引人注意的是,嗓音中的飽滿情緒,溢出了原本歌詞與旋律的意境,超越了語言、族群、身分,她展露了一種人類共通情感中的寂寞與悲情,一個不小心,聽者就會在她傾瀉而出的情緒中,慘遭滅頂。(摘自專輯內頁介紹)

        正如專輯封面所示,在一片藍濛濛的天地間,一位黑衣女子側對著我們,頭髮遮著臉龐,以一種灑脫但又緊縮的坐姿面向前方,她在思索著什麼?自我?遠方?原住民的未來?還是什麼都不想?

拜請眾神明,搖滾樂今仔日欲來出山 ──神棍樂團《萬佛朝宗》(二)

萬佛朝宗

        在專輯的序曲〈天公落水調〉中,他們融合了佛教六字箴言「唵嘛呢叭咪吽」,與客家傳統音樂「天公落水調」,以搖滾方式將兩者融合,不只宣告神棍風格的正式成立,也表達了他們對於自己音樂的思考,不管是客家音樂或是宗教思想,皆是其養分來源。更廣泛而言,他們的立足點,正在於台灣這個環境所能提供他們的一切文化養分,「這是一張有『根』的專輯」,立足於傳統,宣示他們與眾不同的出發點,由此構築他們不同凡響的音樂。

拜請眾神明,搖滾樂今仔日欲來出山 ──神棍樂團《萬佛朝宗》(一)

專輯/歌手簡介:

為一支結合現代搖滾與南北管國樂器的台灣獨立樂團,樂風為獨特的宗教民俗搖滾。他們用搖滾傳教 ,用語言佈施;他們接受西洋音樂洗禮,用中國樂器反擊;他們的信仰結合搖滾與台灣傳統音樂的旋律,展現這個新世代需要新的文化融合以及所需賦予的新的價值觀與時代性;以一個宗教領袖的觀點來感化這個變動與不斷融合的社會。(摘自神棍樂團網誌)

乩童搖滾

        這是一張聲音層次與思想層次都相當豐富的專輯,神棍樂團,正如其名,透過音樂來傳遞,更是天人生死之間的靈媒乩童,至於你說神棍傳遞的思想有其真實性嗎?正如他們的自我解釋:「神棍樂團表達的不是宗教,而是用一種似是而非的方式去表達對這社會還有人性的看法。」這個看似正常的社會,許多上位者正以宗教的神聖性自居來「傳教」,實則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神棍,為非作歹樣樣精通;取名為「神棍」,是一種反諷,也是一種「神明歸位」,告訴你真正的「神棍」到底要怎麼做。

與台灣一起肉慾高潮 ─張四十三《我的內分泌有點失調》

專輯/歌手簡介:

張四十三,獨立音樂品牌「角頭音樂」的負責人,曾發掘陳建年、紀曉君、五月天等名氣響亮的歌手與樂團,同時也是催生台灣夏季的音樂盛事「貢寮海洋音樂祭」的重要推手,是台灣樂壇不可或缺的另類教父。出版音樂專輯《我的內分泌有點失調》、《庄腳店仔》。

        這是一張曖昧不明的專輯。不是說它訴說得不清楚,而是說,這是一張表現一九九九年台灣「曖昧不明」的時代表情的專輯。

        那就從「表情」開始吧。

我的內分泌有點失調

身上某個器官勃起的一大早,對面的張太太望著我微微笑,遠遠看著她那痴肥的線條~ 這個早晨,是多麼美好~

        他的表情,說是尷尬,倒不如說是一種無力,只剩下嘲諷自己的力氣,說這樣的早晨,是多麼的美好。〈我的內分泌有點失調〉的開端,就是一陣用收音機亂轉AM頻道的聲音,有賣藥的、唱歌仔戲、罵政治的、CALL IN的、閒聊的等等的聲音冒出來,但卻不願意停留在哪一台收聽,這種感覺我們現在依然不陌生,在電視機前拿著遙控器從頭轉到尾的無奈。

        那可能是他昨晚意識模糊前最後聽到的聲音,再來就是這樣的一個早晨,從那樣一個尷尬的畫面之後,他開始思考自己的身體與慾望──「最近尿尿都得用手去撐腰」、「沒有愛情沒有身分打個手槍都沒有目標」、「醫生說『你的精蟲肥大』阻礙了我的思考」,一個百無聊賴的三十歲單身男子的自言自語,最後才得到一個結論:「我的內分泌好像有一點失調」。

        這首歌的唱腔讓人感覺是個對生命已經有點隨便的男子,歌詞擺明是在嘲諷,但卻又好像真有那麼一點高興。面對廣播頻道代表的這些花花綠綠的繁雜世界,我們好像看到他對世界舉棋不定的態度,有點無力,只好轉頭看著自己的肚臍眼,從內分泌觀察自己的身體日日老化的徵兆,但肚臍眼真的就只是肚臍眼嗎?

        在這張專輯的歌裡面,有幾首明顯與當時臺灣政治環境有關的歌曲,〈我要性高潮〉、〈革命將取得最後之光榮勝利〉、〈惡〉、〈肉慾家族〉,光從歌名就看得出來,他的政治是與「慾望」緊緊結合的,「慾望」、「肉體」、「愛情」等等個人內在的東西,成為外在環境好壞的比喻與縮影。確實也沒有錯,政治環境的好壞,會潛在地影響一個人對自我認知的觀感,如此就成了外在世界與內在世界的隱密關連性。

        在〈我〉這首歌之中,雖沒有確切指明內分泌失調的原因,但時代空虛的氛圍隱隱然在其中發酵著,身體的無力感,是因為大環境的無力,揮之不去的空虛感,讓人有無法發洩的慾望,這也都是外在環境造成的。整首歌的最後,又回到了亂轉收音機頻道的聲音之中作結,像是從個人的肚臍眼又回到了現實社會之中,但卻還是如此無力,廣播節目所代表的大眾文化,全力抹除了個人思考自省的空間;我們有時或許會有那麼片刻,感到一絲憂愁或煩惱,那正是個人回到自我的片刻,而不只是肚臍眼的觀望,但也是如此的短暫,整首歌就籠罩在此種無力感中結束。

我要性高潮

        再看看其他首反映台灣政治情境的歌,〈我要性高潮〉算是最直接「表態」的歌,向「李伯伯」、「江叔叔」、「中國同胞」、「台灣同胞」喊話,並語帶諷刺,最後高呼「我們不要武力騷擾我們要性高潮」!將中國對台灣的騷擾比喻為「性騷擾」,大呼我們要大大方方高高興興的「性高潮」,才不要那種毛手毛腳不舒服的東西呢!

        〈惡〉一看就知道在諷刺當時的某萬年執政黨,最妙的是他用愛情關係來作為比喻。說「你」是一個霸道的情人,每天都隨意玩弄「我」的器官和身體,還施行「白色恐怖」讓人服從其命令,害我「連一個屁都不敢放」。這首歌的唱腔非常俏皮搞笑,好像正抓著愛搗蛋的情人邊罵邊打屁股,還用了大量猶似嘉年華的合唱與編曲,就為了慶祝這一刻──

那天我望著天空在發呆,看見你色瞇瞇地走過來,
我拔起刀子刺在你胸懷,剎那間,百姓喝采天地清白!
        給他一刀就像給他一吻,都是「愛的表現」!

        〈肉慾家族〉就更直接了,將1998年北高市長選舉造勢的聲音採樣,與AV女優從前戲到高潮到射出的聲音剪在一起,感覺竟是如此地切合。我們不也都在選舉的時候感到「高潮」嗎?每次開票過後,全台灣人不也都經歷了一次集體的「射後生物性寂寞」嗎?在一句台語選舉廣告詞「有夢尚水,希望相隨」後,男優大聲喘氣,女優大喊爽快,專輯就結束在這裡。

        張四十三所凸顯的生理慾望的滿足感,與外在政治環境緊密結合,那已經不是一種比喻的關係,而是互相影響的關係;不要再用政治牛肉來帶給人民假的性高潮了,再這樣「搞」下去的話,連吃威爾鋼都沒用!

流浪的床,流浪的台灣

        作為帶有政治色彩的音樂作品,張四十三巧妙地遊走於「說」與「不說」之間,吞吞吐吐,欲說還收,只是一直裝腔作勢喊著「我要性高潮」。這即使在現在的社會,也是一件說著會讓人臉紅的事情,但台灣人民對理想政治環境的想望,不也是一種發於內在,人人都想要,但卻又人人不敢講,怕講了很丟臉的東西嗎?正是要用這樣大膽突破的呼口號方式,才可以凸顯台灣人民真正的心願,不是嗎?

        在〈流浪的床〉中,他唱道:
流浪,像我的國家沒有方向。
流浪,像我的故鄉臺灣。
        生命的流浪,就是從這張床流浪到那張床,將個人心靈的滄桑流浪,比喻為沒有方向的國家,以小喻大的筆法,相當少見。台灣成為一個站在牆角抽著冷菸的旅人,無法擁有自己的床,而床,代表著一個心靈安睡的居所,也是滿足生命所需,慾望的溫柔鄉。

(作者為台灣大學中文所研究生)

音樂連結:
我的內分泌有點失調 
我要性高潮 
虎尾溪水慢慢流

(出自2012.4.24極光電子報 http://blog.roodo.com/aurorahope/archives/19363726.html

臺灣是顆巨大的速賜康 ──濁水溪公社《肛門樂慾期作品輯》(三)

這張專輯中,表現了九零年代的台灣年輕人面對社會的態度,個人與社會間不停拉扯、互相影響,在成長過程中,社會規範以限制的形式進入少年的生命,這在「卡通手槍」有所展現。但等這個少年長大了,他會如何看待這個「問題社會」?他對這個生長他的環境有什麼樣的感情?以及,他會有什麼樣的行動呢?

母親的擁抱
        這無疑是這張專輯中最富有溫暖光輝的一首歌,也是最低調,最貼合歌者真實情感的一首歌:

        他寫的是兒子與母親之間發生的事。我們對「母親的歌」的一般印象,多是出外打拼的兒子思念母親,讚揚母親,並許下「必定成功回故鄉」的諾言,這首歌很輕易地瓦解了這層束縛,挖掘了某種幽微而少見的母子情感。

        每個人必定都有對父親或母親的特殊情感,也有相處之間留下的特殊片刻,但這些不一定都會出現在歌曲中,尤其當「母親」的歌這麼普遍定型的年代,能有這樣題材的突破,確實相當地不容易。當然,這很可能是創作者小柯的真實經驗,但他能夠選出這個他印象深刻的片刻,足見他的創見──在最苦澀也最酸甜的時刻,為我們刻畫下了一幅特殊的母親形象。
每當夜晚悄悄來臨的時候 母親獨自來到我身邊
流著眼淚說出她的往事 還有父親許下的諾言
她情不自禁脫去我的襯衫 我們倆人擁抱在一塊
窗邊落葉聆聽悠悠的無奈 我卻一直無法忘懷
        母親在向誰訴說?父親?還是兒子?由於兒子與年輕父親形體上的相似,給了母親特殊的依偎感,肉體的親密喚起她年輕的回憶。兒子則感到情感的混亂,「這是個奇怪的世界,分不清誰是誰」,但更多是不捨與憐愛,「只要願意我都愛著她,短暫歡樂,任何時刻」。

        到底什麼原因,造成父親的「消失」,歌詞中並沒有提到,但那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可從中見到臺灣社會普遍的「缺陷」現象,人因為種種外在原因,心靈往往像少了一塊什麼,無法填補。面對心靈的「缺陷」,在無可奈何之下,只能找出看似奇怪,但也可堪安慰的方法,就算只有暫時的心靈滿足,那也夠了,形成一種「缺陷的快樂」。

我怎麼哭了


        在這樣「缺陷」的環境之下長大的年輕人,會有怎樣的愛情觀呢?年輕人對社會、政治環境的不滿,還有自身心靈的缺口,想藉由社會運動有所改變,這也是另一種的「向前衝」。一般的台語歌中,男人為了出外打拼而與愛人分手的情境只有一種,那就是「出外賺錢闖天下」,但由於創作者小柯的個人生命經驗,為這樣固定的情歌模式開出了另一條出路:
為了正義我要去走街頭
怨嘆咱倆人註定要分開
從今以後我要去抗議
        男人成功的定義變成了「讓這個國家變得更好」,打拼就是要去「抗議」、「示威」,他想要維護的是更大的「家」,在那裡面,可愛的姑娘也被保護著、呵護著。

        在前半段抒情的自白後,音樂風格突然一轉,雄壯的進行曲與抗議學生的歌唱聲、喧雜聲,年輕人使用模擬抗議現場擴音器的聲音,說出了他的夢想,讓場景頓時來到了抗議現場:
耶穌基督是阮的明燈
他引領著咱的夢
不管站在什麼所在
咱攏是一家人
追求真理和自由勝利
大家做伙來打拼
        但就在抗議現場,警察鳴笛警告、眾人喧嘩、推擠的當下,年輕人再度想起了故鄉痴痴等待的情人,心中的溫柔支持了外在剛強的行動與心靈,愛情的力量轉化為改變世界的力量。
再會吧!美姑娘 妳可知道我的苦衷
放棄妳不是我所願意
祝福妳 有一天
等我成功回來時
看到妳 仍然快樂像從前
滿腹理想和勇氣 我就要去示威
妳的笑容永遠留在我的心
        這是濁水溪公社才寫得出「抗議情歌」,再寫實不過地表現了學運時期抗議學生的幽微內心,這首歌也因為兩種衝突情感的拉扯,而展現了時代青年的特殊心聲。這在情歌中絕對相當少見,為台灣歌曲的「個性化」做出了貢獻,也為抗議歌曲找出了一條表達情感的出路。即使在現在越來越多、也越來越以議題為主的抗議歌曲中,都是相當突出與精采的一首歌。

台灣是顆巨大的速賜康

        這張專輯的封面,是五位團員腦袋花花綠綠的斷層掃描圖,擺在一起特別饒富趣味,像在宣示:聆聽這張專輯的人,看看我們的腦袋裡面裝了些什麼鬼!在專輯內頁還有一個英文註解:「Never Medicated Schizophrenic」,直譯即為「從未用藥的精神分裂症病患」。

        在專輯中,處處展現了一種「因為缺陷,所以混亂,所以愉悅」的美學觀念,從少年成長過程發現現實世界不如預期而寄情卡通人物的「卡通手槍」,到描寫混亂社會狀態的「問題社會」、「今嘛的社會」,到一片胡亂叫囂、充滿搞笑氣氛的「聖誕快樂」、「愛拼才會贏」、「臭豆腐狂想曲」,以及諷刺社會與政治亂象的「黑貓仔堅」、「借問」。但也有停留於描寫缺陷狀態的「母親的擁抱」,以及奮勇向前,走向社會運動與改革的「我怎麼哭了」、「頭路自己找」。

        如果不是生活在當下台灣的人,恐怕很難想像,這些看似南轅北轍的生命型態,皆來自同一群年輕人之口,並聚合成九零年代台灣年輕人的心聲:快樂不是簡單的快樂,而是帶著悲情的快樂;痛苦不是簡單的痛苦,而是帶著溫暖的痛苦;絕望不是簡單的絕望,而是帶著掙扎的絕望;希望不是簡單的希望,而是帶著黑暗的希望。

        歷史可以簡單收編教科書嗎?政治可以簡單地化約選票嗎?當社會普遍瀰漫著情情愛愛鶯鶯燕燕的濫情之歌,讓台灣人暫時彌補了戒嚴肅殺風氣所帶來的不快,這群年輕人勇敢地面對了自己的卑劣與慾望,並寫成歌大聲地唱出來,表明這個環境、這個社會、這個國家,正在對他們造成前所未有的不良影響,如果台灣人再不勇敢面對自己的社會、政治產生的問題,台灣的這一頁歷史將只留下笑話。

        什麼樣的笑話?台灣人目前面對自己的未來的方法,就像花大錢不停施打著「速賜康」,很快就得到快樂,但卻只是短暫的快感,很快就會消退,又要花極大代價再度注射「速賜康」,完全不知道該反省的是方向,而不是「注射量不夠」。

        濁水溪公社於1995年出版這張專輯,為時代的台灣年輕人做了見證。台灣人要掌握自己的未來,過去的悲情與混亂,濁水溪公社已經「虧」夠了,笑話譏諷完了之後,該是面對自己的缺陷的時候了──歷史就是當下,嘲笑或是改變,只在你自己。

(作者為國立台灣大學中文所研究生)

音樂連結:
濁水溪公社-黑貓仔堅
濁水溪公社-我怎麼哭了
濁水溪公社-聖誕快樂 
濁水溪公社-借問 live 
濁水溪公社-借問 歌詞

(出自2012.5.22極光電子報 
http://blog.roodo.com/aurorahope/archives/19516118.html

臺灣是顆巨大的速賜康 ──濁水溪公社《肛門樂慾期作品輯》(二)

「墮落」的行動藝術家

        濁水溪公社的音樂,不管是專輯還是演唱會,罵髒話總是罵得很爽快,足以發洩平日說不出的怒氣,讓人感到說不出快樂。他們是「墮落」的行動藝術家,將社會上最低賤的事物都攬到身上來,展給大家看:「你看,我們就是這麼卑賤,我們是社會的縮影!」這點確實迫使人反思與反省,但讓人更有「感覺」的,絕對是「墮落」的快樂。

        沒錯,墮落使人快樂,因為人本來就是一種活在墮落裡的動物,但我們卻常常裝得很陽光、充滿希望地在世界上活著,騙自己相信未來還有希望,那是多麼無聊而痛苦的事啊!不如就夜夜狂歡,吸食安非他命!──你要墮落而快樂地活著,還是假陽光而虛偽地活著?

        濁水溪的音樂是對虛偽的人類、社會的反動,他們相當誠實地面對自己的慾望、挫折、失落、憤怒、和任何一丁點的猥褻。你問,他們「追求」這些東西嗎?不是嘛,因為這些本就是人所有的東西啊,我們只是誠實地拿出來給大家看而已。要說人和動物有什麼不一樣,不就是人打手槍的時候會怕給人看到嗎?你有聽說過哪種動物在幹炮的時候會害羞的嗎?濁水溪不這樣,他們說你既然是人,就好好地打手槍給大家看,最好大家一起打手槍,台上台下一起打手槍,這樣子最爽了不是嗎?你說他們是墮落的象徵,沒錯啊,我們就是要墮落給你們看,墮落到你們覺得羞恥的地步!

公開聲援酒井法子

        濁水溪在專輯和演唱會中,都公開支持毒品,還是「全世界唯一一個公開聲援酒井法子」的團體,說「小學生的營養午餐要吃速賜康和安非他命」,這當然是相當離譜的事情,但他們這樣做,是要讓我們思考:到底為什麼我們要禁止這些東西,禁止這些東西又代表什麼意義?

        你說毒品當然不好啊,會上癮又傷身體,但你一定沒有想過,既然如此,為什麼人還要吸食毒品,怎樣禁也禁不了?我想吸食毒品的經驗,一定是很多人生命的高峰,讓人解脫人世的一切痛苦,感到天堂般的快活。

        但這個社會禁止快樂,你說哪有,不然你在路上大聲唱歌,或很開心地對路人笑,看看大家會用什麼眼光看你?他們會偷偷地想:「這個人腦袋是不是有問題啊。還是離他遠一點比較好。」但就只是很快樂地大笑或唱歌,為什麼不行呢?

        不僅如此,台灣的社會環境瀰漫著一種普遍的不快樂,物價不停飆漲,失業率節節攀升,政府不知道在搞什麼鬼;工業文明與物質生活並沒有讓台灣人民的快樂,而是帶來更多痛苦,這才是吸食毒品尋求解脫的原因,濁水溪公開支持毒品,其背後意涵也是如此。這是個「問題社會」,生活在其中的人根本就得不到快樂,那我偏偏就要支持毒品,從不正當的管道得取「快樂」,以此來嘲諷這個不健全的社會,說:「我會這樣子,都是你害的!」

        從另一個角度而言,毒品有混亂瘋狂的含意。這是個瘋狂世界,每個人都像從瘋人院逃出來,或吃了超量的毒品,人性的種種黑暗面皆顯露無遺,且絲毫不以為意。所以他們要極盡所能地瘋狂,用唱歌來表達,他們活在這個問題社會被逼出來的「快樂」,因為台灣,就是顆最大的速賜康!

問題社會

        歌詞看起來很不爽,其實沒有,他們相當融入這個「問題社會」之中,因為他們就是這個問題社會所培養出的「問題少年」啊!所以他們大聲唱出這個社會的狀況,不是為了改變,而是為了歌頌,這個社會讓他們擁有了扭曲的心靈。

        你說他們是在反串,但不管是他們還是聽歌的我們,都活在台灣這個「問題社會」之中啊,又有誰可以自稱是獨立於台灣的清流呢?我們不也存活在這個煩躁的社會之中,也是「問題少年」的一份子嗎?又有誰可以拯救我們扭曲的靈魂呢?只有在看新聞的時候,才會想起社會亂象,順便罵罵「妓者」也是社會亂源之一,其他的時候,雖然有所怨嘆,但又有誰想過問題到底出在哪呢?算了,不如就跟著濁水溪一起大聲地唱:「我是一個問題少年!」

        不是將自己的問題全部歸罪於環境與社會,而是要喚醒自己的警覺心:沒錯,我們就是生在這樣的一個社會,心靈受到扭曲而不自知,改變的第一步,就是用力地自覺,我們真的活在一個問題社會之中!
我是一個問題少年
阮爸在賣臭豆腐
阮母在給人洗衣褲
阮兄做賊給人抓
阮妹在做落翅仔
        這樣的家庭,在台灣所在多有,難道還是一個幻想的環境嗎?提出這些問題,不是讓人繼續墮落,而是讓人正視自己生存生長的環境──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今嘛的社會

        接續「問題社會」,「今嘛的社會」繼續對這問題窮追猛打,只是換了另一個角度來思考:社會到底需要什麼?
今嘛的社會 進步沒幾年就OK
社會的建設 親像火燒厝燒不完
雖然看來真繁華 槍子不管你是什麼人
朋友鬥陣都要錢 口袋仔若空空就翻臉
        政府說不要吸食毒品,結果呢?卻拼命餵食台灣最大的毒品,那就是「速賜康」。一方面說台灣需要進步,一方面卻只做做表面,所有的作法與建設還是舊有的思維,跟人民說這就是你們所希望的社會。「進步沒幾年就OK」,好像已經夠了,專輯裡所說的是1995年的狀況,經過了十多年,你能說有什麼改善嗎?

        政府餵給台灣的,正是「速賜康」,可以「快速地賜給人民快樂安康」,卻只是短暫的快樂,所負擔的副作用卻不在計算之內。十年前的經濟泡沫破滅,到現在人民還在體嚐其副作用,政府什麼事都不會做,只會繼續花大錢灌更多「速賜康」──花博、台塑六輕、中科四期、美麗灣……想請問一下,有哪個建設或活動,讓人民真正受益了?還是花了更多納稅人的錢,飽了政客與財團的口袋,卻沒有從本質上改善人民生活?

        人民吸食了過多政府公然提倡的經濟「速賜康」,使台灣由純樸的農業社會,轉變成一切都向錢看的文化,濁水溪也唱出了許多台灣社會混亂的現象:
安非他命當飯吃 無聊手槍拿來打蚊子
老母抱子去跳海 人和蟑螂來拼性命
        大量吸食速賜康之後,台灣社會到底呈現了什麼樣的現象呢?現在的台灣,不就像是一個躺在地上口吐白沫,還開心地唱著歌的醉漢嗎?

(作者為學中文所研究生)

音樂連結:
濁水溪公社 - 問題社會 live
問題社會 歌詞
濁水溪公社 – 今嘛的社會
(出自2012.5.15極光電子報 http://blog.roodo.com/aurorahope/archives/19468290.html

臺灣是顆巨大的速賜康 ──濁水溪公社《肛門樂慾期作品輯》(一)

專輯/歌手簡介: 濁水溪公社,簡稱「LTK」或「LTKC」,是成立於1989年的台灣樂團,至今仍活躍於台灣的獨立樂界,歌詞主要描寫社會的亂象、失業和職場的困境、社會運動的感懷以及抒發性的挫折和衝動等,音樂則結合了硬蕊、龐克、噪音、草根、民謠、那卡西等元素,他們稱呼自己走的音樂路線為台客。(摘自維基百科)

臺灣真正的問題在哪裡?那還不如問:臺灣真正的速賜康在哪裡?

瘋狂的靜觀者

        濁水溪公社的音樂,聽起來混亂又爽快,或者該說是老在「起痟」,寫的是臺灣社會的一些破落、亂七八糟的景況,但自己又在其中玩得不亦樂乎,好像臺灣就是一間巨大的精神病院。對於精神病,我一直有個巨大的疑惑: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得了精神病,只有我是「正常人」,那我會不會被他們當作世界唯一的「精神病患」,並強迫我接受「治療」呢?

        在這個瘋狂世界裡面,要如何當個冷靜的旁觀者?我想最好的方法,莫過於混入瘋狂人群之中,成為最瘋狂的那個人,激起所有人潛在的瘋狂基因,並在狂亂地口號背後默默偷笑與擦淚──意識到世界的瘋狂,進一步成為瘋狂世界的頂點,這不就是真正的超脫與喜悅嗎?

        不管怎樣,他們是快樂的,回復肛門期嬰兒所能享受到的那種快樂:不再壓抑「屁眼」所能帶來的喜悅,將肉體的慾望與精神的滿足緊緊結合。有人會說他們是裝瘋賣傻,但到底誰又是「清醒」的呢?我只知道,有一天當我被全世界的精神病認作精神病的時候,只有濁水溪的音樂可以讓我感到形而下的快樂。

肛門樂慾期

        在肛門期時,嬰兒發現了糞便通過肛門所產生的快感。他遲疑,他抑制,他好爽,他產生了形而下的思考──到底要不要禁絕低級的慾望所帶來的快感?這張專輯裡面的歌,就是為此所做的掙扎過程,所以聽起來才會肉慾橫陳、情緒表達斷裂,但又有那麼一點照鏡子看自己下體的猥褻感。

        這是濁水溪公社的第一張專輯,但跟許多「地下樂團」的處女作一樣,不僅成為傳奇之作,而且還難買得要命,好不容易找到賣家,價錢卻又高得嚇人。到底這張專輯有什麼特別之處呢?第一張專輯,往往表達出歌手或樂團的最初衝動與夢想,似乎所有年輕的青澀都凝結於一首首吶喊或憂鬱的歌之中,這些東西必然會隨著時間而轉化,有些人就此鳥掉出了十張爛作品,有些人後出轉精成就大師風範,但都回不到最初的「肛門期」了。

        濁水溪的肛門期,有對現實社會的失望與嘲諷,有進行曲般壯烈的改革夢想,也有在瘋人院開演唱會不小心洩漏出來的顛言浪語,雜揉成九五年臺灣社會的特殊風景。他們不再克制自己排泄的慾望,誓言恢復肛門的獨立自主權,打開肛門看世界!

卡通手槍

        〈卡通手槍〉是這張專輯中的名曲,在成長的過程中,少年發現,個人與社會之間有巨大的落差,猶似一道越裂越深的鴻溝,讓處在一頭的他相當痛苦。他對「大人世界」的唯一了解,還擺盪在卡通片中「打擊犯罪」、「保衛地球」的夢想,與「老師說要用功讀書,校長說要復興民族」的現實處境之間。他越來越清楚所謂「大人世界」到底是什麼,也知道原來卡通裡的世界是「騙人的」。他的無謂抵抗,就是「我只能躲在角落裡打手槍」。

小飛俠 努力打敗惡魔黨
我的愛人 妳為何忍心將我放
小甜甜 從小生在孤兒院
這世界 到處都是傷心人
鐵金剛 眼睛發出紅外光
什麼時候 成功才會輪到我的身上
小叮噹 口袋有一支火箭
去雜貨店 買份報紙來打手槍

        這些都是六年級生所熟悉的卡通,勾起人無限的回憶。卡通中的世界總是比較簡單好應付,就連「保衛地球」也成為等閒事,每個角色都努力在卡通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擁有明確的定位,而且相當「帥氣」。模仿與崇拜卡通偶像,是每個人童年的一段重要回憶,也以此形塑對成長的想望與未來憧憬。我們是否都忘記了,就在突然「長大」的那一天,我們不再把「打擊犯罪」當做自己的夢想,只把「卡通」當做「卡通」,是虛偽不實的東西,與現實人生有一大差距;對很多人來說,與此相同的另一轉捩點,就是不再相信耶誕老人真實存在的那一天,卡通偶像與耶誕老人,都被棄置在記憶深處的角落,就像一箱被棄置暗處的玩具,但,它們曾是我們的重要玩伴,不是嗎?

        少年在成長的過程中,於夢想與現實之間展開拉扯。「打擊惡魔黨」這麼崇高而帶自主意識的理想,在現實之中,竟挫敗於「我的愛人,妳為何忍心將我放」,一瞬之間從英雄變成落魄男子,拱手讓出夢想的主控權;他想起了「從小生在孤兒院」的小甜甜,這是大家都相當熟知的歌詞,被轉化成「這世界到處都是傷心人」,他對世界的理解,還是以卡通加以對照,發現原來現實生活中,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眼睛發出紅外光的鐵金剛,什麼不變偏偏變出一支火箭的小叮噹,帶有攻擊性的武器,預示著不滿即將轉為砲轟,因為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成功才會輪到我的身上」,畢竟,這與卡通中的世界觀有重大的差距。

        但他只去雜貨店買了份報紙,「打手槍一個人在夜裡」。打手槍成了他唯一抵抗世界的手段;打手槍是一種防衛,是現實與卡通之間的調和,可能也是很多人的青春期中,唯一秘密而快樂的事;但也由於買報紙看著圖片打手槍這「卑賤」的動作,使得唯一抵抗世界的方法顯得相當低廉,並透著無奈。

        打手槍,是性慾與性格殘渣的排泄,也是少年邁向大人世界的「第二性癥」。歌曲的最後,用音樂與人聲,模仿了一段「打手槍」的聲音,聽來令人發噱,但我們聽到的不是猥褻,而是快樂。在無力的世界中,能握住點什麼東西,讓我們重回「卡通年代」的光榮,就算是短暫的快樂,那又怎麼樣呢?

        雖然歌詞是這樣卑猥與無力,但音樂表現卻一貫爽快明落,可以想見現場演唱的景況,應該會比較像一場反諷成人世界,回歸少年夢想的「集體打手槍」吧!

(作者為國立台灣大學中文所研究生)

音樂連結:
玩具手槍
黑貓仔堅
我怎麼哭了 

(出自2012.5.12極光電子報 http://blog.roodo.com/aurorahope/archives/19425040.html

存在的模樣──張懸《親愛的…我還不知道》(一)

專輯/歌手簡介:
張懸,本名焦安溥。16歲開始在Live House走唱。張懸的現場演唱充滿感染力,常在表演時和聽眾分享她個人生活的感觸,對於弱勢團體、時事觀點、名利價值、勇於自我,多所抒發。在張懸獨特的表演風格中,將許多真心祝福的溫暖力量帶給聽眾。(摘自張懸官方Facebook簡介) 
生存的姿態

        「音樂只是一面鏡子,讓你在裡面找到自己。」這是張懸為音樂所下的註腳,也是認識她的音樂的方式。她的音樂不會讓我們感覺遙遠,因為她唱的就是我們的生活。

        張懸看透的是生存的姿態。存在,我們每個人都擁有的東西,但大多數的人並不將它看得這麼重要,甚至一輩子忽視。對張懸而言,思考自我「存在」的價值與方向,卻是最重要的事,存在、愛,與人生的掙扎,就是她音樂的主題。




        作為一名遊走於流行與獨立界線之間的歌手,她創造了自我獨特的音樂語彙;不同於流行音樂常見的淺層愛情現象展演與情緒抒發,她將最真實的「自我」放入作品之中,去愛去恨、去受傷去奔跑,並在飽滿的情感表達之後,為人生寫下哲學的註腳,使其作品除了第一層次的情感表達之外,更有靈魂深處的自信姿態,讓人可以在她的生命轉折處,發見「存在」的況味。她在音樂中勇敢展現了自我的成長與體驗,像陣風一般,領著聽者一同奔跑,直至直覺的懸崖,面向湛藍大海。

        聆聽張懸音樂的成長,猶如觀察她的「自我」向外擴充與探尋的過程。從第一張《My Life will...》自我定位的摸索,第二張《親愛的...我還不知道》逐漸向外擴張對「自我」的認識,並開始試著以自己的角度來解釋社會;第三張《城市》,自信滿滿地唱遊在自己的城市之中,成為「社會」與「人生」的詮釋者,但中心還是自己,從自己來看這個世界;近日發行的第四張專輯《神的遊戲》,歌中已不需要有「自己」,自己卻成為包覆世界的姿態,擁有廣大如藍天白雲般的思考。

        第二張專輯《親愛的...我還不知道》,挾著成名曲〈寶貝〉的強大氣勢,張懸本可依循流行樂界「暢銷曲再生產」模式,寫作更多像〈寶貝〉這樣的「療傷系」歌曲,但她沒有。她在專輯中自道:「『對重複厭倦』的這種狀態,應該被鼓勵。」她決定重新破壞「自己」,再造一條新的道路。在這張專輯中,張懸質疑了人性、愛情、慾望、理所當然的人生,「親愛的...我還不知道」,我想,應該就是對自我──「親愛的」──所作的人生扣問,最後,才在〈喜歡〉等歌中,確立了自己的「存在」,提昇了自我的價值與意義。也因此這張專輯變得內斂成熟而偏重思考,凝縮成她思想轉變的軌跡,相對來說思考內涵起伏波動頗大,對大眾來說或許較難入口,但也因此產生了特別的味道。

存在的模樣


        理解張懸的另一個切入點,就是體會音樂中「存在的瞬間」。仔細觀察張懸的創作軌跡,一首歌的「敘事時間」,通常凝縮在一個短暫的瞬間。一個畫面、一個聲音、一個手勢,一道靈光閃逝,一種奇妙的感覺溫暖在心頭──相信每個人都會有那一瞬間,但將那一瞬間擴大,保留那一瞬間的情感飽滿,那就是詩人做的事。在張懸的音樂中,處處可見瞬間的感動與時間流逝拉扯的焦慮,如〈Live酒館300秒〉、〈My Life will〉、〈gonna stop〉、〈日子〉等,並轉化成以時間副詞、語氣轉折副詞呈現的歌名,如〈就在〉、〈畢竟〉、〈並不〉、〈So?!〉等。不僅如此,事實上每首歌皆是個短暫的瞬間,如〈Scream〉中對生活困境突然的呼喊、〈慾望把眼前的地板鋪滿〉中瞄到「彎腰盤點的姿態」,幾乎可以想像觸發靈感瞬間的狀態,這就是張懸的音樂「接近生活」的特點。

        將「存在的瞬間」擴大,並以感動與愛滋潤,這份情感就有了意義。〈寶貝〉之所以感人,不只在於它的「療傷系」特質,而在其包容了第一張專輯其他歌曲中,所有「瞬間」所產生的生命困頓,給予焦慮以安適。雖將時間定格在睡前的那一刻,「讓你今夜都好眠」,但卻是所有焦慮痛苦放下,進入深沈的那一刻──在夢之前,給予深深的祝福。張懸在2011年同志大遊行的最後,唱這首歌,給予同志朋友最深的祝福,就是這個意思。

        發源於生活中「存在的瞬間」,張懸在後期作品中,加入了更多人生哲學的思考,經過《親愛的…我還不知道》的自我質疑,終於到達《城市》中,自信唱遊,詮釋世界的狀態。將「存在的瞬間」擴大,將敘事拉長,生命拉寬,凝煉為「存在的模樣」,一副獨白的傲骨,在音樂中建構了自我獨特的世界觀。

        這樣富有哲思的作品,在早期的〈無狀態〉中,已見端倪:無狀態,就是脫離時間的限制,忘記過去、未來,回到純然的自我,回到「存在」本身。雖是一瞬間的感觸,化出的感想卻是「我喜歡永恆的短暫」,她將時間暫停,並在其中嘗到了「自我」與「孤獨」的滋味,時光就是與自我的永恆遊戲。而這首歌所投射出來的哲學身影,不就是「存在的模樣」?

        張懸「存在的模樣」,是她的世界觀,是她返身向己後,以對自我的熱情全力投身世界的姿態。這張專輯,正清楚標誌著其關懷的轉變。只有透過這個角度,我們才可以了解,張懸其後熱心介入社會的源頭──沒有先質疑過自我的存在,我們將如何痛思與反抗,這世界不公不義的存在?

        相信每個人都可以在她的音樂中,找到一個自信而勇敢的身影。

(作者為國立台灣大學中文所碩士生)

【參考資料】
張懸-無狀態MV 
張懸-寶貝MV 
張懸-喜歡MV 
張懸-玫瑰色的你 MV 
張懸-2011第九屆台灣同志遊行 談話與演唱
張懸「告白」訪問稿──關於社會參與
美麗灣爭議!張懸:走一趟杉原灣看誰在守護海灘! 

(出自2012.9.11極光電子報 http://blog.roodo.com/aurorahope/archives/21016006.html